通知开会,几分钟内,江乐不断看见有人拿着笔记本急匆匆跑过,等冯卓铖真的出现,会议室里已齐刷刷坐满了人。
“冯总。”汪蕾一见人便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江乐安稳坐在转椅上,她一个名不符实的小实习生,自然没有参会资格。
冯卓铖扫了她一眼,并未停留,直接去了会议室。
会议一连开了两个半小时,散会之后,冯卓铖很快又离开了。
汪蕾回座之后提醒江乐查收信息,说下周一要出差,给她买了飞海城的机票。
“去干嘛?”江乐问。
江乐知道下周一是卓凌和海城一家医疗公司的投资签约仪式暨新闻发布会,但汪蕾分派给她的活历来清闲无比,她不觉得有什么差是需要她出的。
“会场布置,资料发放。”汪蕾说。
真的到了现场,主办方从头至尾安排得井井有条,压根无需江乐打杂。
会上代表卓凌发言的人是金松凌。江乐查过卓凌资讯,绝大多数时候,站在台前发言和接受采访的人都是金松凌,然而这日会后留下来做短访的却是冯卓铖。
摄制组调整灯光和角度时,汪蕾在过最后一遍提问稿,她让江乐上去帮冯卓铖调一下领带。
江乐:“我不会。”
“按住领结,让尾端的大头略长于小头就行。”
江乐看了她一眼,没动,汪蕾目不斜视,催促道:“去啊。注意别挡住镜头。”
“冯总。”
冯卓铖手上拿了一沓资料,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闻言看向她,“有事?”
江乐:“汪助让我帮您调一下领带。”
冯卓铖将资料扔到一边,微微倾身,江乐半蹲在他身前,手指按在他的领结上,冯卓铖并未看她动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仰起的脸上,江乐垂下眼,捏住尾端的三角往下拉了拉,结果不光没调好,领结还歪向了一边。
“重新打。”冯卓铖平静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乐只当没听见,将领结回正便起身。
等她重新回到汪蕾身侧站好,冯卓铖将领带扯了下来。
负责采访的是财经杂志一位知名主编,除了提纲中诸如“如何选择领域、筛选企业”之类中规中矩的问题,又随机加了几个开放性提问。
冯卓铖全程都很配合,从时代发展讲到用户习惯,从团队合作讲到数据支持,适当补充一两个卓凌参与投资的具体案例加以佐证,用词严谨,态度谦和,看起来像一个十足靠谱的投资人。和江乐私下见到的样子完全是两幅面孔。
采访结束之后,江乐问汪蕾:“一会我可以走了吗?”
汪蕾:“冯总之后还有晚宴。”
江乐有些莫名:“但我没有。”
汪蕾确实是找不到实习生出席宴会的理由,她问她:“你要回北城?我给你订的是明天的机票。”
“我知道。”江乐说,“我出去转转。”
汪蕾:“那可以。早点回酒店。”
“好。”
时隔八年再次走在海城的街道上,江乐发现这座城市与她记忆中大不相同。
她小时候没有走过这样宽敞整洁的街道,不会被这么多鳞次栉比、直耸入云的高楼环抱,她永远只在城中村几条狭窄脏乱的巷弄里奔跑,在低矮的、不到十平的民房里找角落吃饭睡觉。
不知道那些破楼被拆了没。
江乐并无兴致特意回去故地重游,她也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个公园长椅坐下。
九年前,她血缘上的亲爹江滨破天荒带她吃喝玩乐了一天后,也是在这样一张长椅上,跟她说他要傍大款去了,让她往后好自为之。
江乐听完很平静,江滨的反常不是一两天,她也不蠢,早预感到了,只没想到江滨还算有点道义,没有不告而别,他能跟她交代一句,她面子大了。
“恭喜你啊。”江乐当时说。
她可能还笑了,因为江滨点了下她的梨涡,夸她笑得好。
“就得多笑。把别人的脑子笑没了最好。”江滨说,他一直挺得意于女儿青出于蓝的出众样貌,也不担心江乐会被人欺负,“你反正从小得我真传,小不点一个就能耍得人团团转,你爸我也不担心你过不好。”
什么算过得好,什么算过不好。
江乐在之后的生活中很少想起江滨,只偶尔会闪过这个问题。
一群下了补习班的高中生经过,其中一个高个男生走得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跑了回来。
一片起哄声中,周昶坐在长椅另一端,和她大方打招呼:“嗨。”
江乐看着他,并未说话。
被她忽闪忽闪的眼睛注视着,周昶有点紧张,但并未怯场,他说:“你好,我叫周昶。可以认识一下吗?”
周昶被不少女生搭讪过,主动出击却是第一次,他本来不想,可走过头了又觉得不问一定会后悔,江乐整个人的型实在是他的菜,他并不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