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一扯线,他的深思不能再在空中飘荡,必须响应她。
少年停在桥堍上。
一座质朴,踏实的石桥,无怨无悔拱着自己的背,任人踩踏。
春风娇软,苏州这天的风和历朝历代没有两样。
王喜春把自己的背弓得比石桥还弯,为了不让昭芸发现他不自然的脸色,也千万别听见他乱蹦的心跳。
“真的…要…嫁给哥哥吗?”
他突然口讷。
突然害病,脸红心跳。
他从不对昭芸大声说话,也以为永远不会对昭芸大声说话,到死也不会。可还没到死,他便吼了她,且用最难听的话吼的她。
“哥,我可以回城了,你想回城不?我们一起走!”
十七岁的昭芸,顶着的,不再是十二岁,在他背上胖嘟嘟的小脸。
昭芸是有骨气的女孩子。
婶娘说她贪嘴,管不住自己,王家几代人细长瘦条,到这一代出了头一个背叛血统的胖脸丫头。她不服气,不顾王喜春阻拦,认认真真把自己蜕了层皮。
蜕成王家人细长瘦条的身材。
下乡几年劳作,原本从饭铺走回家一小段路尚且喊累,缠着哥哥要背要抱的少女,没了娇气。
她不再需要哥哥。
她长成了一个顶有主意的姑娘。
王喜春背靠菜黄色的土墙,劳动后还没来得及洗的脸看起来比土墙还疲惫。
他看她一脸雀跃,欣赏不起来。
“怎么走?”
昭芸的表情只有一秒凝固,很快变为高兴:“我去说呀。”
“怎么说?”
王喜春又问。
像个粗糙的下等木偶,只知道提问。
没等困顿的昭芸想出借口,他看向虚无,不再看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他们说,你用下面的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