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一扯,“当年的我,就是那么做的。”
话毕,他颔首,转身离开祠堂,刚出祠堂门,迎面撞上一人,是庶弟裴云霄。
裴云霄不知发生何事,只看到裴棣脸色难看,又曾隐隐听说前缘,遂温言劝道。
“大哥,你和爹是亲父子,如今裴家遇到麻烦,理应携手……”
“裴二少爷,”裴云暎打断他,“现在是你们有求于人。与其在这里教训我,不如多读点书,长点本领。”
裴云暎嘲弄地看他一眼:“毕竟,没有了裴家,你裴二少爷什么都不是。但没有了裴家,裴云暎还是裴云暎。”
裴云霄僵在原地,裴云暎已转身离开。
他走得毫无留恋,院子里,檐下宫灯被风雨吹动,其下缀着的彩穗被雨水淋湿,不再飘扬,黏哒哒的贴在一处。
年轻人看了一眼,神色恍然一怔。
他还记得自己幼时,极得父亲喜爱。他是长子,又是嫡出,裴云霄寡言懦弱,他爱笑开朗,父亲最喜欢他。
景德门的灯夕总是热闹。母亲怕外头人多危险,不肯让他同去,梅姨娘却答应裴云霄前往。待晚间时,他看着归家的裴云霄手里提着的灯笼,负气不肯吃饭,一个人在夜里委屈得掉眼泪。
裴棣从门外进来,递给他一盏兔子花灯,把他抱在膝盖上,对他道:“嘘,下次爹带你去,别告诉你娘。”
年幼的裴云暎抱着兔子花灯,破涕而笑。
雨水朦胧,宫灯被打得湿润,其上图案渐渐氤氲模糊。
裴云暎没再看那宫灯一眼,从旁漠然走过。
毕竟,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