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讲座结束,切萨雷准尉都没有充足的勇气再次进行试探。
内心欢欣雀跃,却又好似冰风吹拂,沉迷于片刻的绮丽幻影,却又不敢确认是否真实存在,毕竟流亡的皇子笼罩在虚幻的泡沫之中,伸手触碰又总是在失去。
时酝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两人没有继续谈话,时酝只是静静托腮听着客座教授无边无际的漫谈。
讲座结束时,室内灯光终于完全亮起,所有人站起来对这位年迈的中将敬军礼,中将也笑呵呵地对这群年轻人敬礼,随后在敬礼目送中离开。
陆鸣争准尉放下敬礼的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时,一扭头就看到了并肩站在一起的时酝准尉和切萨雷准尉。
时酝一米七的身高,站在切萨雷准尉身边显得格外娇小可爱,她一边随口跟切萨雷准尉聊着什么,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而切萨雷准尉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等候,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整个战略与指挥系,谁没有看过时酝准尉差到极点的脸色?她可是你讥讽她一句她还以十倍攻击的恶毒食人花,专会戳人心窝肺管子,现在这种微微勾起唇角、不带一丝嘲讽的微笑神情,才最为罕见。
陆鸣争准尉迈开腿叁步并作两步,挤开过道上其他人,立刻走到了最后一排。
他仍然保持着风度,微笑着跟两人点头致意:“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时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吧?”
陆鸣争准尉一手抚着心口,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我还以为整个院系跟你关系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毕竟……”
时酝站在两人之间,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表演,挑了挑眉毛。虽然身材高大的两人站在她身旁有极强的压迫感,但看起来时酝才是对话的主导一方。
她确实很好奇陆鸣争准尉能放出什么屁来,周围人来人往,全都注意着这叁人奇妙的组合,但最后陆鸣争准尉也只是停留在了暗示,没有继续说完。
无非就是暗示他跟时酝有过两次不清不楚的肉体关系,时酝还以为他胆子大到敢把这种吊销学籍的事直接讲出来呢。
她嗤笑了一声,随手示意陆鸣争准尉俯身下来,她有句话要对他说。
切萨雷准尉看着陆鸣争迟疑地俯下身来,而时酝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什么,陆鸣争准尉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没有立刻发作,你现在的情绪管理让我稍微有点刮目相看了,非常好,陆鸣争准尉。”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陆鸣争准尉的胸口,语气带着夸奖的意味,但被夸奖的陆鸣争准尉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说了什么?”切萨雷准尉有些迟疑地问道。
“哦,只是说了一点你知道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虽然是在回答切萨雷准尉的问题,但时酝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示意陆鸣争别挡在出口,赶紧让开。
“我还有毕业分配对谈,先走一步。”
她回过头来对两人笑了笑,如同魔女播撒了纷争的种子,正望着自己的破坏洋洋得意,随后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她所播撒的种子便是——“你之前问我是不是跟切萨雷准尉睡过,很好的建议,我采纳了。”
也许比起呵护美好无瑕的事物,自己似乎更喜欢将美丽全盘破坏殆尽,欣赏满目焦土疮痍,时酝一边行走在去往对谈的路上,一边随意地想着。
亲爱的主教育官,也许你真的把我指引到了最适合我的地方。
考试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门最重要的战术分析演习,时酝之前听说过会在这门考试之前对毕业生进行毕业分配对谈,军校的教员和参谋部人事科的专员会了解毕业生的分配意愿,但通常也是走个过场。
对此时酝也没有很放在心上,她走到了指定办公室的门口,按响了门铃,对着来访摄像头敬礼。
“战略与指挥系时酝准尉,前来报到。”
大门轻微蜂鸣着打开,时酝径直走了进去。
是一间面积巨大的办公室,可相对于面积而言,陈设却简简单单,只有正中间放了一张圆桌,以及面对面的两张椅子,圆桌上摆放着联邦和联邦舰队的旗帜,整间办公室空旷至极。
可对于时酝而言,那个椅子上坐着的人存在的本身就已经足够。
没有军校的教员,也没有参谋部人事科的专员,坐在这里的只有原凛少将而已,他两手抱臂坐在圆桌前,不紧不慢地盯着时酝笑了笑。
“迟到了两分钟,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准时呢,时酝准尉?”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玩笑的意味,似乎像是又回到了联邦公共抚养机构,她是成绩优异但是时间观念极度散漫的问题学生,而原凛则是被学校老师找来告状的头疼主教育官。
时酝的嘴角扬起了欣喜异常的微笑,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随后才走过来。
“郑中将的客座讲座拖堂了。”
“哦,又是郑中将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