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个啥,盖房子那是小哥儿家能干的活计吗?还有柳大树家的,你家小子才七八岁大,来了能干啥?”柳锦昱还没开口,村长柳正恰好路过,替他解了围,“行了,都别在这堵着了,赶紧散了吧。”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翻出旱烟袋在一旁的树上敲了敲:“昱小子,这牛真是你买的?”柳锦昱点头:“是小子买的。”柳正看了他一眼,把烟袋别回腰上:“你家又没地,花钱卖牛干啥?”闻言,柳锦昱眉头微微皱起。柳树村其实有一头牛,是几年前大家伙凑钱买的,平时舍不得用,只农忙的时候拉出来,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那牛在村里地位可不低。这两年老黄牛上了年纪,有些使唤不大起来了,柳正作为村长,几次提出再凑钱买一头,可都被拒绝了。如今他牵回来一头牛,家里又没地,日后少不了会被人借去使,村长十有八九就在打这个主意。“叔,这牛是小子买来做生意用的。”柳锦昱先发制人,柳正看他半晌,见他半点没有要把牛分享给村里的意思,脸色便有些不大好。“昱小子,你别忘了自己姓柳,也是咱柳树村的人。”柳锦昱一直以为柳正作为村长还算公正,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建立在自己无利可图的基础上,毕竟谁会对一个快要病死的穷鬼压榨再三呢,于是态度也疏离了几分。“叔,我家什么情况您清楚,这牛是借钱买来的,如今就想着找个营生做,好赶紧把钱还上,我要是把牛借出去了,您让我跟睿哥儿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话说回来,我没买牛之前,大家的日子不也照样过吗。”他刚断亲,柳正不关心他哪来的钱买牛,反倒惦记上这牛的使用权,要是换成以前的柳锦昱怕是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但他不是原身,想要他无私奉献,他还没那么大的胸怀。“好,好,你很好。”柳正一连说了三个好,举起旱烟袋自恶狠狠指着他,“你翅膀硬了,以后有什么事,估计也用不上我这个当村长的了。”一番狠话说完,就连宁睿也听出了话里的威胁。“柳大哥,村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宁睿看着柳正离开的背影 ,有些苦恼。“睿哥儿觉得柳大哥做错了吗?”柳锦昱一边赶着牛车往家走,一边问。后者连忙摇头:“没有,柳大哥做得对!这牛是咱们花钱买的,凭啥拿出来当做村里公用的啊!”看着少年气愤的模样,柳锦昱轻笑出声:“睿哥儿说得对,其实这牛不是不能借,但是怎么借,借给谁,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宁睿想了想,说道:“柳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是柳四叔来借牛,咱们就借,因为他借给咱家梯子使了,后来四婶子还送给咱两斤粗面呢。”
“睿哥儿聪明。”被相公夸了,宁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牛车晃晃悠悠走到村尾,等柳老太太查了银钱发现一文没少,打算出来看个究竟的时候,早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回到家,宁睿看着拴在门口的黄牛,又开始担忧起来。“柳大哥,大黄不会被人偷走吧?”他家连个院墙也没有,偷子来了都省得撬门了。柳锦昱拍拍少年的脑袋,让他安心:“没事,村里就咱一家买了牛,不会有人傻到跑来偷的。”他没说的是,他打的绳结比较复杂,一般人除非借用刀具,否则根本解不开。宁睿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夜里睡觉也不安稳,时不时抬头顺着门缝向外瞧,看到大黄安静在门口啃草吃,才稍微安心一些。柳锦昱本就觉轻,自然也跟着没睡好,于是柳锦昱领着小夫郎在村里转了会儿,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柳四婶站在自家门前。“昱小子、睿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见她神色慌张,宁睿忙问:“婶子您别着急,出什么事了?”“你四叔爬树摘果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赵大夫医不了,说是得送县里去,我就想着你家刚买了牛,能不能麻烦昱小子送一下。不过你放心,婶子不白用,婶子给钱!”柳四婶有些忐忑,她知道牛是多珍贵的牲口,村里那头老黄牛除了用来犁地,别的时候都好吃好喝供着,除了村长跟几个族老家有事,其余人是万万不可能拿来私用的。但她实在没了办法,唯一的儿子在县上做工,靠她一个女人家把人背去县里,那得耽误到什么时候!“婶子你说什么呢,柳四叔帮了我们很多,他病了我们去帮忙是应该的。”宁睿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随后才想起家里做主的人不是自己。柳锦昱见少年拿一双透彻的眸子,期盼地看着自己,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紧跟着动作麻利地套车往柳喜财家走。“睿哥儿,你留在家里照顾婶子,我快去快回。”他抽空跟宁睿说。